黄璜 | 简析联合国《2024年电子政务调查报告》

近期，联合国发布了《2024年电子政务调查报告》。该报告每两年发布一次，主要通过“电子政务发展指数”对各成员国的电子政务发展水平进行排名。总体而言，全球电子政务的平均发展水平已进入“高水平”阶段，平均指数达到了0.6382。中国在此次排名中位列全球第35位，相比2022年提升了8位，成功进入“非常高水平”阶段。这一排名提升的原因何在？未来是否仍有进一步提升的空间？为解答这些问题，我们依据该报告提供的数据进行了初步分析。

电子政务发展指数的构成

电子政务发展指数由三个权重相等的分指数构成，分别为“在线服务指数”（OSI）、“电信基础设施指数”（TII）和“人力资本指数”（HCI）。每个分指数又包含若干具体指标。其中，部分指标的数据来自各国“国家门户”网站上的一系列功能点的打分统计，另一部分数据则来源于其他国际组织开发的数据库，例如联合国开发计划署（UNDP）、联合国教科文组织（UNESCO）以及国际电信联盟（ITU）。报告采用标准化算法进行计算，具体计算方法此处不再赘述。

在线服务指数（OSI）：在线政务供给位居一线，技术优化还有空间

中国的在线服务指数得分为0.9258（满分为1分，下同），全球排名第11位，超过美国、加拿大和法国等发达国家。此结果彰显了近年来中国通过建设“政务服务平台”、推行“一网通办”和“高效办成一件事”等政策所取得的重要成就。

OSI分为五个具体指标，中国在“内容供给”（CP）上获得满分，“制度框架”（IF）、“服务供给”（SP）和“电子参与”（EPI）的得分均超过0.9分。唯一略有不足的是“技术”（TEC）指标，得分为0.6875，全球排名第42位，相较2022年有所下降。

就“技术”指标而言，主要考察政务网站的设计特色和用户体验，例如“响应式网页设计”“标记常用服务”“用户数据修改功能”以及“公众对其数据的可访问性”等功能点。由于这一指标采取功能点计分，导致多个国家得分相同，中国与美国、加拿大等国的得分均位于第六档次。排名最前的五个国家依次是巴林、新加坡、韩国、丹麦和爱沙尼亚。此外，墨西哥、孟加拉国和印度等发展中国家的排名也相对靠前。

电信基础设施指数（TII）：排名未升反降，互联网普及率是瓶颈

中国的电信基础设施指数得分为0.8995，排名第55位。虽然分数较2022年有所提升，但排名却下降了8位。

TII包含四个具体指标。中国在“移动电话普及率”（MS）和“宽带负担率”（AF）两个指标上均获得满分。值得一提的是，AF是今年新增的指标，评估宽带（包括移动和固网）费用占人均收入的比例。第三项指标是“移动宽带普及率”（AM），达到108%，比2022年提升了13个百分点，全球排名第52位。第四项指标是“互联网普及率”（IU），达到了75.61%，比2022年提高了5.2个百分点，但单项排名从86位下降至102位。

互联网普及率的下降反映出其他国家在这一方面的进展速度较快。根据我们的测算，如果中国的互联网普及率提升至90%，该项指标的排名将升至第45位，电信基础设施指数排名可提升至第38位。在这一领域，排名靠前的国家如中东石油国家，其互联网普及率接近100%，移动宽带普及率达到或超过120%。一些发展中国家的普及率也较高，如蒙古、不丹、黎巴嫩和伊拉克。

人力资本指数（HCI）：新指标带来排名跃升，数据采集存有疑义

中国的人力资本指数得分为0.7902，较2022年有所提升，全球排名从第101位跃升至第57位。

HCI包含五个具体指标。中国在“成人识字率”（AL）、“毛入学率”（GER）和“预期受教育年限”（EYS）上均有所增长，排名随之提升。然而，“平均受教育年限”（MYS）从8.1年下降至7.6年，排名从第112位降至第124位。此外，今年新增的“电子政务素养”（EGL）指标，中国得分为0.9444，排名全球第7位。

MYS数据的差异值得注意。根据报告，2022版和2024版的数据分别来源于联合国开发计划署（UNDP）2019年和2021年数据，但我们发现，UNDP数据库显示，2019年中国的MYS为7.96年，2021年为8.11年（参见https://hdr.undp.org/data-center/specific-country-data#/countries/CHN）。这一差异原因尚不明确。此外，UNDP以25岁及以上人口为计算基础，而2021年中国第七次人口普查显示，15岁及以上人口的MYS为9.91年。尽管我国教育事业发展迅速，但由于人口基数大，这些指标在短期内难以大幅提升。

EGL主要通过评估国家门户网站的关键功能点，衡量一国电子政务素养水平，比如“免费上网设施”“隐私政策”“在线服务的说明”“社交网络功能”等。这与OSI指标在侧重点上有所重叠，主要体现在电子政务供给方面，中国具有明显优势，这也是HCI大幅跃升的重要原因。

结论：提升难度较大，亟需整体发展

中国电子政务的整体水平已达到较为先进的水准，未来的瓶颈主要集中在“互联网普及率”和“平均受教育年限”上。虽然这两项指标一直在提升，但是显然和人口基数及结构相关，短期内的进展不会太快。根据模拟测算，如果中国的在线服务指数（OSI）达到满分（1），电信基础设施指数中的“互联网普及率”达到90%、“移动宽带普及率”达到120%，并保持人力资本指数（HCI）不变，那么中国的电子政务发展指数排名将提升至全球第18位。

准确理解联合国电子政务调查报告的优缺点，对于推动我国电子政务建设具有重要意义。虽然排名并非最终目的，但通过这一机制，可以更好地了解我们与全球先进国家之间的差距。总体来看，报告设计科学，既反映了供给侧的服务水平，也考虑了需求侧的技术条件与使用能力。电子政务的价值不仅在于技术实现，更在于其是否为更多的人民所使用。尽管中国电子政务建设已取得显著成就，但在人民群众的使用条件和能力方面与部分先进国家仍存在差距。这表明，电子政务的高水平发展不仅仅是信息化部门的任务，还需各部门协同合作，共同推动社会整体进步。

附：我们依据报告中提供的数据和算法进行了复原计算。在线服务指数和电信基础设施指数的结果与报告一致，但人力资本指数方面略有差异，特此说明